63、好久不见

  在接手了张俊华的委托任务后，郭康并不像往常那样着手先从侧面了解被调查人的人际关系和行为习惯，而是一反常态地排摸起客户张俊华的行踪。这几年里，他辗转好几家私人侦探社，都没有得到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消息，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在进这家侦探社后没多久就得到了送上门来的惊喜。
  没错，就是她，罗佳怡。第一眼看到照片的那刻，他就确定，的确是她。郭康不想打草惊蛇，这么多年的寻找，从天而降的喜讯，他可不能错失，而第一步，就是要确保他与罗佳怡见面时，张俊华一定不在身边。
  一段时间的调查下来，他发现张俊华还真是醉心于自己的赛车事业，虽然越来越边缘化，却丝毫没有打消他的激情，他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几乎是天天凌晨出门深夜归来。而罗佳怡则是开了网店，每天在家做饭等儿子回来。日子似乎安稳而悠闲，看不出任何出轨的端倪。
  就这个案例来说，郭康也是很疑惑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罗佳怡对丈夫的淡漠似乎并非出轨所致，至少……不是跟在社会上认识的人有染。若不是郭康还有更重要的目的，这个案例会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差事。可现在，他只想制造偶遇的机会来让两人的见面不那么唐突。
  郭康在她家门口的咖啡店叫了一杯卡布奇诺等着，按照惯例，她会在下午3点来喝下午茶。他焦躁地等着，不时看看手表，已经3点15了，还是没有她的踪影。就在郭康打算放弃离开的时候，一个倩影步入了咖啡厅。
  郭康微微一笑，算是没有白等。他装作边看手机边拿着咖啡杯，径直朝罗佳怡走去。
  “啊！”郭康故意一个急转，握咖啡杯的手在转身的罗佳怡手肘上撞了一下，卡布奇诺撒在了他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罗佳怡赶忙道歉，顺便打量了一下男人。
  顿时，她的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似乎认出了男人，又似乎不太肯定。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郭康也抬起了头，正对上罗佳怡的眼，他先是故意一愣，随后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罗……罗佳怡？”
  “郭康？”罗佳怡也是倒吸一口气，实在没想到这辈子还会见到他。
  这个名叫郭康的男人，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她的青梅竹马，他们做了十多年的对门邻居，小时候跟他一起玩了不知多少时间，对他也有小孩子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若不是张俊华的出现，也许郭康才会是陪她走完人生旅程的终生伴侣……
  “还真是你啊，这，这也太意外了。”郭康脸上还挂着惊讶过度的表情。
  “嗯……嗯，好久不见了。”自从她离家出走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她离开老家那么远，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以前认识的人有所交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遇上郭康，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毕竟当年发生太多事，她亏欠太多。
  “坐一会吧。”郭康示意她坐到座位上。
  “你怎么会在这的？”罗佳怡仍有些难以相信，她和张俊华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亲朋好友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中国那么大，怎么会在许多年后在一间咖啡店遇上老熟人？
  “我到这边来办点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们都该有十六七年没见了吧，自从……”郭康陷入回忆。
  “嗯，是啊，太多年了。你们搬家了吗？”罗佳怡问道。
  “没有，还在老地方。政府给翻新了下。”
  “我爸他……他身体还好么？”
  “你爸……”郭康一顿，“他在你妈妈去世后没两年，也走了。”
  罗佳怡身子颤抖，眼泪在打着转。她用双手遮住脸面，对当年私奔的悔恨之情汹涌而出。
  “别难过了，你当年虽然为了一个男孩而离家出走，但他已经不恨你了，临终前也一直在念叨说希望你的日子会过得好一点，他还是想你的。”
  郭康的话语让罗佳怡更难过自责了，她的父亲身体一向非常健康，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当年的决定会引发如此大的蝴蝶效应，会让二老相继去世……想到这，她对张俊华竟有了恨意。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别哭了，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还没回答我呢，现在过得好么？跟那个男生结婚了？”郭康递过纸巾给眼泪汪汪的美人。
  “嗯，孩子都高中了。”罗佳怡接过，道了声谢，擦干了眼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人已逝去，再难过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男孩女孩？”郭康也是老道，虽然对她的基本情况已了如指掌，但还是装作初次了解的样子。
  “男孩。”想到张子秋，罗佳怡脸上浮现笑容。儿子，现在就是她的全部，她的生命，她的男人。
  “哦，男孩好男孩好，男孩像母亲，肯定长得帅气。”
  罗佳怡脸一红，自然听出了郭康侧面夸奖的意味，“还好啦。你呢，结婚了吗？过的还行吧？”
  “我啊，游子一个，孑然一身，到处打打工混口饭吃，说不上好不好。”郭康耸耸肩。
  “不愁，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年轻呢。”
  “哈哈，借你吉言。对了，既然遇见了，加个微信吧，以后也方便联系。”郭康看了看表，“我一会儿还要去见个客户，改天再跟你聊。”对于他来说，今天的重逢目的已达成，细水才能长流，操之过急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再续青梅竹马的情感，更有耐心，去发掘她出轨的对象。
  “好啊，你扫我吧。”罗佳怡拿出手机，展示个人二维码。
  道别后，郭康快步离开了咖啡店。
  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